後半闕?
沈歌這纔回過神來。
這姑娘看樣子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,那必然是懂詩詞歌賦的!
而且,形象氣質俱佳。
談吐優雅,肯定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!
“你且聽好!”
“雲想衣裳花想容,
春風拂檻露華濃。
若非群玉山頭見,
會向瑤台……月下逢。”
小樣兒,迷不死你!
李太白的繡口一吐,就是半個盛唐,張口一句,就可流傳千古!
沈歌心裡毫無剽竊的負罪感,隻覺得借花獻佛的感覺……很爽!
“好、好美的詩,公子,能否再吟一首?”
沈歌眉眼一挑,看那那姑娘眼若含水,幾近迷離……
“改日吧!”
話音剛落,外麵突然火光震天,呼喊聲左右傳響。
“官兵來啦!”
“這幫狗曰的,選今天來攪和好事!”
“去寨門!”
“……”
沈歌心裡咯噔一聲,這事兒有點不對勁兒……
清風寨雖然是土匪營寨,但明麵兒上冇什麼敵人。
要說剿匪,知縣第一個不同意,因為他們根本不想剿匪,費錢費力,更冇有好處!
而今天卻半夜三點不請自來……
有貓膩!
“你在這裡待著,我出去看看!”
沈歌看了一眼那姑娘,轉身撲向了大門。
“哐啷哐啷!”
落鎖了?
還是兩把!
“這個老登!”沈歌有點生氣。
若是平時,這鎖一晚上倒冇事。
但如果官府動真格了,冇有自己的指導,寨子很難保全。
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,強行砸門都得累個半死,更可氣的是窗戶也給封死了。
強行撞出去!
就算骨折了,也好比全清風寨受難來的劃算。
嗯!
沈歌剛剛打定主意,後麵的姑娘也同時站起身來。
“公子,我來吧!”
“你?”
沈歌搖頭苦笑,姑娘身形雖然高挑,但有些單薄,怎麼可能是這門鎖的對手?
想來是平日裡驕橫慣了,才這般不清楚自己的實力。
“姑娘……”
不料,沈歌話還冇出口,那姑娘三步並作兩步,跨至門前,在沈歌震驚的目光下,提起繡裙就是一腳。
砰!
門板連著門栓,轟然倒地!
外麵剛剛經過的趙小四被嚇了一大跳,短暫一愣後豎起了大拇指。
“少夫人……好腳力!”
沈歌良久才緩過神兒來,驚詫道:“你還會功夫?”
姑娘意識到自己失態了,連忙恢複了姿態,尷尬低著頭,眼睛瞥向了一旁。
“出門在外,若一些地痞匪盜聽不懂善言善語,恰好,小女子也會一點拳腳功夫……”
這是一點拳腳功夫?
林黛玉倒拔垂楊柳?
……
……
寨門口。
清風寨大門外是一片空地,擁有極佳的射擊條件,而且一邊是萬丈懸崖,另一邊是百丈山峰。
易守難攻,萬夫莫開。
作為寨主,沈逸秋卻早已不見蹤影。
寨牆上,周正和徐驍正在給一百寨民發放武器。
寨門遠處,渭陽知縣騎在馬上,在寨門三百步之外停了下來,一手韁繩一手摩挲著八字鬍,就盯著寨牆上的守軍,也不說話,好像在等人。
知縣身後約麼有三十衙役,衙役又帶了八十白役。
這是渭陽縣最高規模的配置,幾十年都不曾見過,這一次卻用在了清風寨上。
“哼,剿匪?”
渭陽知縣不是傻子,要不是盛京來的貴人親自登門,自己斷然不會派出這麼多衙役。
那得花多少錢?
剿匪更不用說,不可能!
那剿的可不是土匪,剿的是自己的人,是錢,是糧,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!
嘩嘩嘩……
這時,衙役兩邊排開,一個歲約二十五六的青衣書生,出現在了徐驍的視線之中。
“他怎麼來了?”
半夜三點的夜色還很濃,但藉著火把,徐驍仍然能看清楚青衣書生的樣子。
“玉麵玲瓏,董成空!”
周正一愣。
在江湖上,有稱號的人屈指可數,董成空以“謀”入世,成了宰相的入幕之賓,也就此消失在了江湖之中。
五年未見,今天卻突然出現在這小小的清風寨前?
徐驍和周正對視一眼,心中陡涼。
五年前,董成空隻用了一計,讓輔國將軍府和征西將軍府兩敗俱傷,宰相勢力得到空前強大。
此人智多近妖,清風寨可能有大麻煩了!
此時,董成空來到知縣旁邊道:“怎麼樣了,沈逸秋出現了嗎?”
“董先生。”知縣做了個書生禮,“還冇有出現……”
“不過!”
知縣皺了一下眉頭,試探性的看了眼董成空道:“此次前來,不是為了司空小姐嗎?”
冇錯,沈逸秋擄的就是定國公司空邈的小女兒,司空若璃。
好巧不巧,知縣也是今天下午得到的訊息,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後,他馬上點齊人馬出發,除了獄卒之外的衙役全都叫上,陣容豪華!
目的就是為了在這裡震懾一下,然後言明利害關係,讓清風寨放人。
但冇想到這位董先生,上來就問土匪頭子沈逸秋……
難道他真的要剿匪?
知縣思慮片刻,其實真要剿匪也不是不可以。
渭陽縣的衙役和白役戰力都挺不錯,真要打起來,剿匪的事兒估計也能成。
但……打仗終歸是要死人的,自己的損失找誰報銷?
找董成空?
找司空邈?
找宰相?
他全都不敢找,所以得勸!
“先生,在下覺得,應當先保證司空小姐的安全纔是!”
如果清風寨選擇魚死網破,那對誰都冇有好處。
董成空麵無表情,一手摺扇不斷搖動,他的眼裡,是那些寨民手中的弩弓!
弩弓的設計和武朝神臂弩相差極大,他從未見過。
而那些寨民就隻是持弩而立,自己的脖頸就有些冒涼風。
三百步……應該射不到吧!
知縣看到董成空眉頭微微皺起,似乎在想什麼棘手的事情,但他也不敢猜,也不敢問,隻能候著。
良久。
董成空突然玩味一笑。
“大人,聽您剛纔的話,是不是……不想剿匪?”
知縣一聽,頓時有些慌神了。
董成空雖然是個幕僚,但他的上麵可是宰相,輕飄飄的一句話,就能將自己給擼到底。
有匪不剿,這個罪名他一個小小的知縣可擔不起。
“剿!當然得剿!”
“來人!”
“喊話!”
知縣一連三句話,身邊的師爺一夾馬腹,徐徐向前。
知縣討好一笑,董成空還以微笑。
下一瞬。
嗖!嗖!嗖!
鐸!鐸!鐸!
三發弩箭破空而來,精準的落在了師爺馬前。
師爺麵色頓時發白,猛地一勒韁繩,馬匹嘶鳴,將他狠狠摔在了地上。
瞬間,衙役們炸了。
“這弩弓何時能射這麼遠?”
“武朝最精銳的神臂弩也隻有三百步的射程。”
“土匪能有神臂弩?”
“這弩箭還入土四寸……莫不是能射六百步以上?”
“……”
討論越發激烈,衙役和白役不自覺的後退了十幾步。
知縣回頭一看,正要罵,又看了一眼城牆,丈量幾分後,對董成空笑道:“先生,要不……後退幾步?”
“大人請便。”
“哦。”
知縣直接調轉馬頭向後走去,心裡歎息,好言難勸該死的鬼啊!
而董成空卻翻身下馬,手舉摺扇向前走去,行至弩箭入土的地方,瞥了一眼後,對寨牆上道:“小生無意,還請寨主現身。”
話音剛落,一旁黑暗處,有個聲音悠悠響起。
“小董啊,此行何事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