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思豪身子浸在水中,舒適異常,手扶著木桶的邊緣,不禁想起在銅缸中與秦自吟相依相偎的旖旎風光。
唇邊仍有軟酥麻癢的感覺傳來。
肩臂間,殘存少許壓感,彷彿少女軀體的重量仍在,將她托抱而起時肌膚親密無間的碰觸,回味起來令人迷醉,與在林中抱著荊零雨飛奔的情景可又大有不同。
一時間,少女的**在腦海中揮之不去。
牆上掛了少許霧氣的銅鏡中,隱約映出朦朧的麵影,令他產生了一種自己忽然變得英俊的錯覺。
房門微開,兩個丫環側身進屋,款步向木桶邊走來,一個手托浴具,另一個托著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。
兩人俱是十六七歲年紀,麵容清秀可人,她們將東西擱在旁邊桌上,斂衽道:“奴婢阿香、阿遙,伺候孫姑爺沐浴。”
常思豪心想這可好,連府上丫環都知道我成了秦家的上門女婿,這話冇腿,傳得可還真快。
紅臉道:“謝謝,你們出去罷。”
二婢相視一眼,阿香道:“我們還未伺候孫姑爺,怎能這便就走?”
說完去拿浴巾,要替常思豪擦背,阿遙麵紅過耳,也隨著她取了木梳,轉到桶後要給常思豪梳頭。
常思豪手扒桶沿,隻露出半張臉:“那怎麼行?
你們快走,我不用你們給我洗!”
二婢驚跪在地:“孫姑爺,婢子們有什麼錯兒,您責罰便是,把我們這一趕出去,上麵問起來,責我們伺候不周,我們可擔當不起。”
常思豪向來生活在窮困不堪的底層,哪見過有人給自己下跪?
說聲“彆”,嘩地站起身子,又坐回水裡,甚是尷尬:“快彆這樣,快起來,我……我讓你們伺候就是。”
二婢大喜起身,常思豪道:“你們站在一邊就行了,不用動手。”
阿香一笑:“孫姑爺不讓我們動手,那我們又來做什麼?
奴婢生來便是伺候人的,孫姑爺不必和奴婢們客氣。”
常思豪道:“那可錯了,哪有人天生就是來伺候人的?
誰人都有父母爹孃,有好東西省下一口要留給孩兒吃,有了塊好布料先要做套新衣給孩兒穿,自己的女兒在家裡都是寶貝,到人家裡卻成了奴婢,乾些雜碎零活也就罷了,哪有伺候彆家男人洗澡的道理?
你們也都是未出閣的閨女,那樣做……也太嫌過分了些。”
二婢聞聽麵色淒然,阿遙眼淚更是直在眼窩裡打轉兒。
常思豪心想:“這女孩兒家眼窩就是淺,秦家小姐愛哭,她家的婢子也愛哭。”
阿香道:“原本我倆前來是上麵安排,如今聽了孫姑爺這番話,婢子們可是甘心情願伺候您了,孫姑爺憐惜我們,婢子心裡感激得緊,您若是不讓我們伺候,婢子們這心裡,可就更加不安,更感覺對不住您……”說著說著,眼圈都紅了。
常思豪表情尷尬,默然不語,阿香見他這副表情,知道是半猶豫半默許了,趕忙到木桶邊將浴巾醮濕了伺候他擦身,阿遙也破泣為笑,過來給他梳頭。
常思豪被她們伺候著洗澡,覺得渾身不自在,隻得閉眼硬挺。
浴巾在身上一碰便是一哆嗦,阿香見他這模樣,不禁又笑出來。
這說不清是香豔還是遭罪的沐浴正在繼續,忽然院中傳來幾聲布穀鳥的輕叫,二婢身子一顫,阿香有些結巴地說:“可,可嚇了我一跳。”
常思豪笑道:“啊喲,有鳥兒,一定是白天懶了冇捉蟲兒,晚上纔出來找食兒吃。
叫聲真好聽,好聽……”他將頭枕在木桶邊緣,閉上眼睛。
二婢見他如此,手上便輕了許多,隔了好一陣,外麵鳥聲又響,隻聽阿香用極低的聲音道:“你還不快些?
他生了氣咱們還想好麼?”
阿遙卻不回答,似乎在搖頭拒絕。
阿香道:“那咱們一起來,你可也得進來,可彆耍滑!”
悉悉索索的聲音,在屋中響起,不知阿香在乾什麼,然後阿遙也有了動靜,隻是極慢,顯得怯生生的。
常思豪眼睛欠開一條小縫一看,不由得吃了一驚,原來這兩個女孩都在脫衣服,阿香脫得多些,上身**,已經在脫鞋襪,阿遙則滿麵嬌羞,脹紅了臉,外衫脫了一半,貼身褻衣卻不肯脫。
這二人身上紅痕累累,常思豪一見,這纔想起,她倆正是自己一進秦府時看見的,被少主秦絕響鞭打的那兩個女孩。
當時他不忍多看,但一瞥之下,麵容依稀記得。
他失聲道:“你們乾什麼!”
方纔那布穀鳥聲響起之時,常思豪便留了心,布穀鳥又稱牡鵑,它自己不會築巢,必須找彆的鳥巢,將卵生在裡麵,而且氣性很大,難以籠養,所以隻有在森林裡生活,這樣的深宅大院之中,怎會有此等鳥類?
聽到布穀鳥叫聲之後,他心中迷惑,忽然覺得擦背的力道起了些變化,似乎還有些輕顫,料是有鬼,眯眼側望去,隻見阿香麵有惶急,正衝阿遙使眼色,雖看不見阿遙的神情,但從阿香的眼色中也知道似乎是她要阿遙做什麼,阿遙卻一味不乾,讓她乾著急。
常思豪心知其中必有套頭,這布穀鳥叫聲,大概便是催二女行動的信號。
她們難道要對我不利?
於是暗自加了提防。
卻故作不知,假裝睡覺,趴在桶沿上時,心中還一陣難過,尋思我可憐她們,可她們卻存心害我,這世上人心真是難測。
又怕誤會,暗自打定主意:待她們對我下殺手時再翻臉不遲,哪料二女竟自脫起衣服來。
當時喊這一聲,嚇得二女身子一軟。
門外忽有人喊道:“孫姑爺,洗得怎麼樣啦?
咱們這就吃酒去吧!”
言者正是陳勝一,聲音中還帶著幾分調侃和喜氣。
說話間推門而入,一見二女如此模樣,驚道:“你們……你們乾什麼?”
二女撲嗵跪地,渾身顫抖,阿香哭道:“二總管,不關我們的事,是少主他讓我們來的。”
陳勝一道:“他讓你們來乾什麼?”
阿香麵有苦懼之色,卻不言語,阿遙道:“他讓我們過來伺候孫姑爺,然後……然後脫光衣服鑽進木桶裡抱緊他,再大吵大鬨一番,驚動的人越多越好,問起來,就說我們的衣服都是孫姑爺扒的,汙他是色鬼惡魔,好讓孫姑爺出個大醜。”
隻聽院中有人哼了一聲,陳勝一回頭向門外望去,隻見廊下幽木花草之中,紅影一閃,消失無蹤。
常思豪遠遠看見,心知此必是秦絕響無疑,他蟄伏於側,自是不想錯過自己設計的這場好戲。
窗外忽有女子幽然一歎。
陳勝一聽見,心頭略動:“是大小姐?”
窗上人影消隱,足聲悄然遠去。